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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本思想的光芒──重读曾巩《拟岘台记》 作者 邓全恩

发布时间:2010-12-20 18:15:00 人气: 来源:未知

民本思想的光芒
──重读曾巩《拟岘台记》
邓全恩
2009年金秋,抚州市委、市人民政府为传承优秀文化,顺应民心,决定重修拟岘台。
抚州拟岘台系江南胜迹,其命运亦同于岳阳楼、黄鹤楼和滕王阁,千年来时荒时葺。据县志记载,历史上此台曾大修重建了六次(小的维修尚不记),第六修于清道光二年(1822),这次不仅重修了拟岘台,还增建了文昌阁。及后,经历抗日战争,台阁遭日机轰炸,整体残破不堪,延至“文革”,遗存殆尽。
拟岘台始建于宋仁宗嘉祐二年(1057),当时,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应抚州知州裴材之请,为之写了一篇脍炙人口的文章──《拟岘台记》。正如重修岳阳楼的滕子京所言:“楼观非有文字称记者不为久,文字非出于雄才巨卿者不成著。”台因文而名,文随台而不朽。早年读《拟岘台记》,多寄兴趣于“景”,家乡的山水,在宋时文豪笔下,竟是如此风光,激发的是对故土的眷恋;今天重温,更加着眼于“情”,一座台阁,在古代名家的散文中,其深刻的思想内涵,引发的是对传统文化的思索。
曾巩作《拟岘台记》,时年38岁,刚进士及第,才气横溢,风华正茂,恤民忧国,“慨然有志于天下事”。文章分三段阐述,开篇云:“尚书员外郎晋国公裴君治抚之二年,因城之东隅作台以游,而命之曰拟岘台,谓其山溪之形,拟乎岘山也。”落笔入题,开门见山,先将台的建造者、建台时间、地理位置及命名都作了清楚交待,并匠心独运,将“拟岘”的命名,为下文设置伏笔。其后的第二段,则着力于描写拟岘台的景色及登台者的愉悦心情。建台之前,其址为野林荒墟,虽壮大闳廓,而未有人“爱”,唯裴君“得之而喜”。随之,由近及远,由俯视到远瞻,层次分明,视野渐开,集中笔墨于建台后此地的崭新气象。拟岘台座落于抚城之东,汝水西岸,景观奇特,超尘脱俗。高台之下:“平沙漫流,微风响远,与夫波浪汹涌,破山拔木之奔放,至于高桅劲橹,沙禽水兽,上下而浮沉”;衽席之周:“平冈长陆,虎豹踞而龙蛇走,与夫荒蹊聚落,树阴晻暧,游人行旅,隐见而断续”;遥望:“山之苍颜秀碧,巅崖拔出,挟光景而薄星辰”;纵览:“烟云开敛,日光出没,四时朝暮,雨旸明晦,变化不同,则虽览之不厌,而虽有智者,亦不能穷其状也”。
曾巩为记,多数以议论为主,但《拟岘台记》却用大的篇幅描写景观,景的横向空间展示,景的纵向时间变幻,都是为了突出裴君的选景卓识。面对此景,“或饮者淋漓,歌者激烈,或靓观微步,旁皇徙倚,则得于耳目与得之于心者,虽所寓之乐有殊,而亦各适其适也。”作者以赏景之情的多样化,烘托景之宜人,而其中一个“乐”字,既与上文之“喜”相呼应,又画龙点睛,亮出文章所要论述的重点,最后由人及情,由情及本。
“抚非通道,故贵人蓄贾之游不至;多良田,故水旱螟螣之灾少。其民乐于耕桑以自足,故牛马之牧于山谷者不收,五谷之积于郊野者不垣,而晏然不知枹鼓之警、发召之役也”。文章第三段谈到古之赣东,陆地交通不便(主要靠盱江水道贯通南北),富商、游客难至;沃野千里,自然灾害少,农耕经济发达,农副产品充足;百姓乐业安居,牛马自由放养于山谷,粮食任意存放于郊野,没有盗劫之警,不担心兵役之召。这是裴君治理时的抚州,作者生动地勾划出了当时的这种社会场景。接着提出:“君既因其土俗,而治以简静,故得以休其暇日,而寓其乐于此。”最后,紧承上文的人情之“乐”,围绕“乐”字说理论道。先叙民“乐”其业,次述裴君依俗设治,“乐”其暇并寓之于台,再写州人士女“乐”其治,并与裴君同“乐”此“游观之美”,展示了官民同乐的完美境界。一层高一层的“乐”,主题不断升华,使读者从中看到裴君的治绩,更看到了美景乐事出于大治的道理,亦看到了作者朴素的“民本思想”。行文至此,曾巩也不言而喻地揭示了“山溪之形”、“拟乎岘山”背后不便说出的一层意思,即裴材以西晋名臣羊祜自况,表明自己任内祈望百姓安泰的心迹。
曾巩《拟岘台记》写作的第二年,即嘉祐三年(1058),他在另一篇文章《时俗辨》中说:“时之人,非皆不知事之本末,势之治乱也,然而举天下之务者,惟利而已。”指出当时的官吏,并不是不知道以民为本的治国之道,而是舍本求末,弃民逐利。文中又云:“既然矣,则官者庶几忧其本,爱其民,百姓可厚而仁政可举也,……”企望凡有益于民众之事,大家都应“穷心力而行之”。曾巩的“民本思想”,在此又得到进一步阐述。
曾巩的《拟岘台记》和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产生于同一时代,即庆历新政失败之后、王安石变法之前的二十余年间,《拟岘台记》的写作晚《岳阳楼记》11年。此时的北宋王朝,政治腐败,阶级矛盾尖锐复杂,民族矛盾(契丹的威协、西夏的侵略)日益严重。庆历五年(1045),范仲淹因推行新政触犯了守旧权贵利益,被贬谪邓州,第二年9月,受岳州同仁滕子京托请,在花洲书院挥毫撰写了著名的《岳阳楼记》。此文所表达的“不以物喜”、“不以己悲”、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的崇高思想,千百年来为人们所传颂。范仲淹是曾巩的师长,更凑巧的是,就在《岳阳楼记》完成的同一年(庆历六年),曾巩接到范公从千里之外捎来的一封书信,之后,他写了一篇《答范资政书》,这篇文章盛赞范仲淹的“大贤德”。范仲淹身处江湖,心忧国事,虽遭迫害,仍虑邦本,这种高尚情操,深深感染着曾巩。曾巩为人正直,遵行礼义,不阿世媚俗,“忧其本,爱其民”。其流传至今的《拟岘台记》,结构谨严,情景交融,形神兼备,所抒发的思想感情,同《岳阳楼记》一样,声名远播,光彩夺目。
北宋裴材兴建拟岘台,本身即是其为官一任、造福一方的一项民生德政。“君作新台拟岘山,羊公千载得追攀” (王安石《为裴使君赋拟岘台》)。王安石的诗,对“拟岘”作了更为直接的解说。其“拟岘”中的“岘”,即谓湖北襄樊市南的岘首山,为官清俭的西晋羊祜登临此山,曾有江山依旧、人生短暂之感。据史载:羊祜与陆抗对境时,“务修德,吴人怀之。及卒,民为立碑于岘山,望其碑者皆流涕,时称‘坠泪碑’”。顾名思义,可见裴材建台用心之良苦。拟岘台──作为抚州文明的象征,重修意义重大。“立党为公、执政为民”是中国共产党的本质特征,民本思想在古代只能是仁人志士的理想,只有现在才能真正成为执政的现实。改革开放三十年来,抚州各方面发展迅速,党和政府情系民生,锐意赶超,求真务实,社会和谐,盛况空前。今天重修拟岘台,定位于抚州城市标志性建筑,使其成为突出德政惠民、赞颂前人功绩、激励后人奋进、弘扬临川文化的重要载体;集旅游休闲、文化娱乐、传统教育基地于一体的生态园林景区。目标是打造江南第四大名楼,力求形式与内容高度统一,重塑抚州文化名城形象。
喜熠熠名篇,有梦今圆。当今第七次重修,拟岘台即将以恢弘的姿态,屹立于抚河之滨,雄台与美文相辉映,彰显民本思想的光芒! 见证古城历史的千年沧桑! 展示抚州才子之乡的新魅力!有感于斯,填词一首以赞之:
沁园春·重修拟岘台
千古名台,江南胜迹,汝水之光。喜惠风和畅,层楼重现;朱甍画栋,壮丽辉煌。灵谷苍颜,抚河新韵,十里城街添靓妆。舒望眼,看归乾来巽,永兆文昌。   裴君治郡端方,仰羊祜遗碑思未央。忆春光岘阁,州人同乐;域安民本,曾子文章。缓带此闲,荆公指顾,倚杖放翁九徜徉。登临处,唤甘棠正气,代代传扬!